之後兩天，芒穗的桌子上都會放著不重樣的早餐，便條的內容也換著來，比如什麽小左左的真心你一定要收下哦，超級無敵帥炸天的我送早餐來啦，不過芒穗都跟著於清堯吃喝，早餐就順其自然進了徐有庭的肚子。

北城一中是私立學校，教學管理的嚴格不亞於公立學校，教學質量也是社會各界公認的一流高中，長期向各個大學輸送優秀人才。

當然，這個成就也離不開合理的時間和課程安排，高一是沒有晚自習的，要到高二才有，而且芒穗在的班級每周星期五下午的最後兩節課是體育和游泳，學了一星期枯燥無味的科目，最後玩開心了就是周末。

要不要這麽爽。

終於到每個人都期待的星期五，上完下午的前兩節課，同學們紛紛跑去更衣室換上運動服。

在操場上排好隊，體育老師先帶大家做準備活動，然後繞操場跑，男生跑三圈，女生跑兩圈。

陽光不強烈，時不時飄來一大朵烏雲遮住。

芒穗此生最討厭跑步，更何況是八百米，剛跑了半圈她就沒了力氣，步伐開始慢下來，身旁的同學逐漸離她遠去。

芒穗遙望了一下整個操場，除了一班，還有其他三個班也在上體育課，做完準備活動，被老師叫來跑步的不少，跑道上一下子塞滿了人。

芒穗便停下腳步邊走邊休息，馬尾突然被人往後一拉，頭發散了，於清堯跑在她前面幾步，搖晃手裏的發圈：“那麽容易就累，身體素質這麽差啊。”

“我是不想跑，”芒穗伸手去搶，手都沒夠著。

“想要的話，先追上我再說！”於清堯往前跑去。

芒穗在後邊張牙舞爪：“於清堯你還給我，哎！別跑那麽快，不然我怎麽追得上！”

如此追逐了半圈，芒穗徹底沒力氣了，抱著手肘淡淡地看著面對她小跑後退的於清堯，問他：“你也想逃圈數？”

於清堯搖頭，芒穗說：“那你耗時間幹嘛，別人都跑兩圈了。”

“等你追上我啊，”於清堯說。

芒穗看了看他，轉身直接越過草坪往集合場地那裏走去，偷懶的人不少，都以很快的速度穿越草坪，像芒穗這樣步調不急不緩的走過去也是少見。

於清堯追上來一胳膊攬過她的脖頸，耳朵貼在於清堯的胸口那裏，芒穗踉蹌幾步，氣憤：“於清堯你放開。”

“不放，”於清堯笑笑，“班長都帶頭偷懶，我肯定得響應你，快走，老師往這邊看了！”

“你走慢點，我要被你勒死了！”

“不會死的，前兩天我剛學了人工呼吸急救技能，能救你。”

“去死！”

於清堯笑起來。

聽體育老師說了一些註意事項後，大家都去自己玩自己的，跳繩的打籃球的踢足球的打羽毛球的，坐在蔭涼樹下說話的玩手機的，跑去小賣鋪買東西吃的。

芒穗就是那個坐樹底下玩手機的。

於清堯走過來，把籃球扔給她，她趕緊擡頭接住，問：“幹嘛？”

“打球去，”於清堯說。

芒穗無奈地把籃球放在地上，說：“不去，你看我像是會打的那種人？”

“確實不像，”於清堯搖搖頭，又說：“我可以教你啊。”

芒穗把籃球扔還回去：“不想學，沒興趣。”

於清堯一手抱住球，一手將芒穗拉起來往球場那邊去：“走吧，我教的你一定會感興趣，徐有庭已經占好場地，就等咱倆了。”

這邊，左軼剛走到操場就看見了兩人，於清堯手上有籃球，肯定要去球場，左軼對身邊的周成說：“去器材室拿個籃球，叫上孫偉他們，咱打球去。”

“歐了！”

沒一會，周成便帶著孫偉他們來了，一票人浩浩蕩蕩往球場方向去。

芒穗被帶到球場，場上到處是球撞地面的砰砰聲，人挺多，不過徐有庭占的場地總共就有三個人。

“拿穩，”於清堯把籃球塞到芒穗手裏，“先教你運球，然後投籃。”於清堯又從徐有庭手中拿來一個籃球。

徐有庭過來，笑了笑，鼓勵芒穗：“別怕，盡情亂打，阿堯以前是校隊的，教學質量還不錯。”

芒穗瞧了瞧面前的兩人，問道：“你們倆打球都很厲害？”

徐有庭搭著於清堯的肩膀，笑道：“那當然。”

“不學了，直接防守上籃，”芒穗說。

此話聽得徐有庭虎軀一震：“霸氣啊班長，看不出來你會打籃球。”

芒穗微微一笑：“你想多了，反正我沒興趣學，也學不會，就當做玩玩。”

於清堯輕笑：“行，你和有庭一隊，你們攻，我守。”

“嗯，”兩人異口同聲。

半場球賽正式拉開序幕，正如大家所見，這是一場毫無規則可言、圈外菜鳥使出渾身解數纏住主力隊員的比賽。

首發球員是芒穗同學，只見她抱緊籃球從半場線而入，球不落地是她的打法，看準時機就往前沖是她的戰略。

只見於清堯同學勾唇一笑，張開雙臂阻擋她進攻，徐有庭同學在五步之外聚精會神隨時接應會突然飛過來的球，因為他實在猜不準芒穗同學什麽時候會傳球。

雙方逼近，於清堯同學做出防守的姿勢，芒穗同學左一步右一步的移動，沒見過豬跑卻吃過豬肉，NBA她看過一點，這個動作是進攻。

徐有庭同學在一旁指揮她進攻傳球，她嘗試著傳了幾次都沒成功，於清堯那個仗著身高欺負人的混蛋手掌一蓋下來，就阻擋了傳球，她手一滑，球就被於清堯搶了去，轉身一個漂亮的兩分上籃。

反覆幾次後，芒穗同學士氣大振，只因為於清堯的言行舉止都在鄙視她，於是她越挫越勇，讓徐有庭帶球進攻，她負責攔住，哦不，是抓住於清堯同學。

“徐有庭，快搶球啊！投！”芒穗揪住於清堯的衣服往後扯，憑她的力氣不可能拖得動於清堯，她就去撓於清堯的腰，屢試不爽，每次她都比被撓的人還開心。

如此進了幾個球，誰都不知道比分也不在意比分之後，一致同意芒穗所在隊伍暫時領先，所以她又重新帶球進攻。

於清堯同學輕而易舉就拿到了球，她的隊員由於口渴得很，半路跑去小賣鋪買水了，現在場上就只剩下她和於清堯。

她看著被於清堯舉得高高的籃球，跳啊跳都夠不著，於清堯一臉壞笑，她便抱住於清堯的另一只胳膊往後拖，不讓他投籃，奈何於清堯同學也不著急投籃，僵持了會，她徹底放棄。

“不打了不打了，你老欺負我，”芒穗擺手，走到球場外的長椅上坐著，於清堯退到三分線外，拍了兩下球，望著芒穗張了張口，此時球場上又鬧得慌，芒穗離得不近，沒聽清他說了什麽，光看到嘴巴動了兩下。

起跳，三指習慣性往下一壓，好球！

完美的空心三分！

芒穗還在琢磨剛剛他的口型，撅了撅，他說得太輕，根本模仿不出。

於清堯抱著球走過來坐下，芒穗問他：“剛剛你說的什麽啊？”

“哈，沒什麽，就是叫你看我投籃，不過我看你的樣子，好像不太喜歡籃球。”於清堯說。

芒穗說：“不是不喜歡，而是無聊，初中的時候我是班長，每次班級籃球賽都要去露個面，那時班上的男生少，每場都輸，覺得沒意思，還有其他班打球打得好的老說是為我……唉，反正就是特別無聊，還不如利用這點時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呢。”

第一次說了這麽多話，於清堯有些微楞，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輕快愜意，問道：“學霸也知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？你這星期上課不是在睡覺就是玩手機看課外書。”

是啊，之前她很努力，別人都只看到她是年級第一的光環，卻不知道在這些耀眼的光環下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拼勁，上課認真聽講，不停地記筆記刷題上補習課，才有了站在高臺上的自己。

愛迪生說過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分，可沒有這百分之一的天分，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就永遠只能是汗水。

雖然現在她什麽都不想了，放掉這一切之後的感覺還挺不錯，身上的包袱也輕了，但是好像每天醒來都會有一種虛無感，不真實，仿似整個人漂浮在晶瑩透亮的泡沫上，風一吹就消散，墜入無邊無盡的深淵，以為會到達底端摔個粉身碎骨，可越往下墜越沒有頭。

“堯哥，”芒穗突然喊他，笑了下，說：“這就是我本來的生活，你跟我不一樣。”

於清堯看著她，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帶有憂傷表情的芒穗，但這些透著暗色的憂傷很快就被她掩藏過去，半會兒，於清堯揉揉她的頭發說：“別想太多，走，去那邊的洗手臺洗個手，待會兒好吃冰淇淋。”

芒穗跳起來：“你的手臟啊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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